我友曲阜冬卉子,六书摹印真吾师。铸金同用范沙法,颠倒斯籀同儿嬉。
柳闲锻灶每相过,箧中字书随所携。脱囊赠我一铜印,精绝审是泼蜡为。
朱文字减土数一,仿佛西江派中人所遗。不然即是吾家子耕绍谷辈,云山谷孙系以诗。
鸾翔虬结一入手,我欲拜赐心然疑。我祖诗可祖天下,凡能诗者宜当之。
若资华胄便窃据,不患造物嗔吾私。虽然一语敢相质,斯道不绝危累棋。
文章千古一元气,支分派别徒费词。几人眼光认针芥,学者蚁附缘条枝。
雄深一变为饤饾,精华已竭存糟醨。康庄不由入鼠穴,细寻牛毛披茧丝。
强将谱系溷初祖,九原可作夫谁欺。摩围派衍源屡竭,皖公云封人莫窥。
我生衰门更才劣,岂有笔力能振支。但将此印印家集,一编世守侪尊彝。
北平学士今巨手,后先心印无差池。李洪之编任史注,薰蕤灌露穷搜披。
埽除荆莽出光焰,我翁斯文今在兹。不信请将我言质,报赠愧匪琼琚辞。
所好轩者,袁子藏书处也。袁子之好众矣,而胡以书名?盖与群好敌而书胜也。其胜群好奈何?曰:袁子好味,好色,好葺屋,好游,好友,好花竹泉石,好珪璋彝尊、名人字画,又好书。书之好无以异于群好也,而又何以书独名?曰:色宜少年。食宜饥,友宜同志,游宜清明,宫室花石古玩宜初购,过是,欲少味矣。书之为物,少壮、老病、饥寒、风雨,无勿宜也。而其事又无尽,故胜也。
虽然,谢众好而昵焉,此如辞狎友而就严师也,好之伪者也。毕众好而从焉,如宾客散而故人尚存也,好之独者也。昔曾皙嗜羊枣,非不嗜脍炙也,然谓之嗜脍炙,曾皙所不受也。何也?从人所同也。余之他好从同,而好书从独,则以所好归书也固宜。
余幼爱书,得之苦无力。今老矣,以俸易书,凡清秘之本,约十得六七。患得之,又患失之。苟患失之,则以“所好”名轩也更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