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正想对你倾诉满腔衷肠,却猛然从梦中惊醒。恍惚间,妆镜里似还映着你那春山般的眉眼。这才懊悔当初行事太过草率,未曾将你好好爱惜、格外疼怜。
你那缥缈的芳魂,也唯有在月夜时分才能归来;可你遗落的钿钗,为何偏偏要留存于这人世间。我与红烛一同淌下了多少相思热泪,这般泪痕,又要到何时才能干涸?
注释
山花子:词牌名,唐教坊曲名,又名《摊破浣溪沙》或《添字浣溪沙》,双调四十八字,平韵。
梦已阑(lán):梦醒。阑:残,尽。
依约:隐隐约约。
春山:女子眉毛的美称。
草草:草率。
环佩:衣服上佩戴的饰物。
这首悼亡词以委婉深挚的笔触抒写对亡妻的刻骨思念,情感表达一波三折,兼具细腻的心理刻画与厚重的典故运用,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。全词以上片的梦醒生幻、下片的睹物伤情为脉络,将哀思层层铺展。
上片以梦断为开端,借幻象勾勒出痴情思念里的无尽哀伤。开篇“欲话心情梦已阑,镜中依约见春山”便裹挟着难言的悲凉:词人因与亡妻生死相隔,只能将重逢的希冀寄托于梦境,此前也多次在梦中与妻子相会。可这一次,他刚要开口倾诉满腔衷肠,梦境却骤然破碎,只留他孤身面对冰冷的长夜,满心怅惘再难入眠。环顾周遭熟悉的陈设,恍惚间竟从镜中瞥见了妻子春山般秀美的眉眼,那份虚幻的慰藉更衬出现实的孤寂。紧随其后的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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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未有不乐为治平之民者也,人未有不乐为治平既久之民者也。治平至百余年,可谓久矣。然言其户口,则视三十年以前增五倍焉,视六十年以前增十倍焉,视百年、百数十年以前不啻增二十倍焉。
试以一家计之:高、曾之时,有屋十间,有田一顷,身一人,娶妇后不过二人。以二人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宽然有余矣。以一人生三计之,至子之世而父子四人,各娶妇即有八人,八人即不能无拥作之助,是不下十人矣。以十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吾知其居仅仅足,食亦仅仅足也。子又生孙,孙又娶妇,其间衰老者或有代谢,然已不下二十余人。以二十余人而居屋十间,食田一顷,即量腹而食,度足而居,吾以知其必不敷矣。又自此而曾焉,自此而玄焉,视高、曾时口已不下五六十倍,是高、曾时为一户者,至曾、元时不分至十户不止。其间有户口消落之家,即有丁男繁衍之族,势亦足以相敌。或者曰:“高、曾之时,隙地未尽辟,闲廛未尽居也。”然亦不过增一倍而止矣,或增三倍五倍而止矣,而户口则增至十倍二十倍,是田与屋之数常处其不足,而户与口之数常处其有余也。又况有兼并之家,一人据百人之屋,一户占百户之田,何怪乎遭风雨霜露饥寒颠踣而死者之比比乎?
曰:天地有法乎?曰:水旱疾疫,即天地调剂之法也。然民之遭水旱疾疫而不幸者,不过十之一二矣。曰:君、相有法乎?曰:使野无闲田,民无剩力,疆土之新辟者,移种民以居之,赋税之繁重者,酌今昔而减之,禁其浮靡,抑其兼并,遇有水旱疾疫,则开仓廪,悉府库以赈之,如是而已,是亦君、相调剂之法也。
要之,治平之久,天地不能不生人,而天地之所以养人者,原不过此数也;治平之久,君、相亦不能使人不生,而君、相之所以为民计者,亦不过前此数法也。然一家之中有子弟十人,其不率教者常有一二,又况天下之广,其游惰不事者何能一一遵上之约束乎?一人之居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一人之食以供十人已不足,何况供百人乎?此吾所以为治平之民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