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夫远取诸物,以制器尚象,古圣王之所由利用而厚民也。日省月试,既禀称事,劝工之典,并列九经。乃后世概以工匠轻之,以舆隶概之,以片长薄技鄙数之。若辈亦自等庸奴,自安愚拙,无一聪明秀颖之士肯降心而相从者。无惑乎器用朽窳,物业凋敝,一见泰西之工艺,而瞠目咋舌、疑若鬼神也。
上年恭读上谕,国子监司业潘衍桐奏请特开艺学一科,方汝绍奏请特开实学一科,着大学士、六部、九卿会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妥议具奏。仰见圣朝励精图治、综贯中西,与古圣王制作之精心隐相符合。无如当轴诸公安常习故,以艺学为末务,遂使良法美意仍托空言。而天下多能博学之人,亦绝无自幼至长孜孜焉专精一艺,以期用世而成名者。盖工艺之疏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。
夫泰西诸国富强之基,根于工艺,而工艺之学,不能不赖于读书。否则终身习之,而莫能尽其巧。不先通算法,即格致诸学亦苦其深远而难穷(所以入工艺书院肄业生徒,皆须已通书算,未通者不收)。何则?欲精工作,必先绘图,则勾股、三角、弧之学不可不讲也。精于此而后绘图、测算成器在胸,及其成物,不失累黍,否则方隅不准,钩斗难工。英国伦敦设有工匠学堂,以为工技之成,弟子每不能及师,不免每况愈下,故令学工艺者先读工程专书,研究机器之理,然后各就所业,日新月异,不独与师异曲同工,且变化神明,进而益上。此工艺所由人巧极而天工错也。苟专设艺学一科,延聘名师,广开艺院,先选已通西文算法者学习,读书、学艺两而化,亦一而神,则小可开工商之源,大可济国家之用。
夫工艺非细事也,西人之神明规矩,亦断非一蹴所可几也。今各省、各局机器师匠略晓机器、测算等学,彼此授受,绝少匠心,故廿余年来所造炮、船、枪、弹皆式老价昂。惟闻江南制造局采各枪之长,新造一后膛枪名快利,较毛瑟轻而且远,不知其坚与速均能胜人否。(坚、轻、远、准、速,须一一精细考验,方知孰优孰劣。况闻英国又新出利蔑佛枪,较快利更远。我国宜悬不次之赏,鼓励人材,使其精益求精,庶免有事之秋为他人挟制。否则亦器劣价昂,吃亏不可胜言。英国访事人亨利·那门云:“日本皆用新式苗也理地枪,其制造厂每日可出一百杆。”我国能如是乎?)
查京都无工艺书院,同文馆只教外国语言文字、算学,各制造局洋匠纵有精通,然贪恋厚资,未免居奇而靳巧。至者未必巧,巧者不能致,能致之巧匠,又或不肯传。洋师之难得如此。且华人之心力,未必远逊西人也。多有华人习学日久,技艺日精,而当道以其华人也而薄之,薪水不优,反为洋人招去。教习无法,考察无具,奖劝无方,一旦有事,制造无人,则归咎于华人之不可用。噫!岂华人果不可用哉?是主者之过也。是非专设艺院,则人才无由出,格致无由精,而技艺优劣之间,亦无由真知而灼见。
西国之技艺以英国为最精,制造各物价值多于土产各物。乾隆十三年即一千七百四十八年,美国将士弗兰克令著成格致书二,全部呈于国家,欲创设格致学堂,教习国中子弟,并开一公会,每期聚集通人,各抒所见,相与讨论发明。国家许其所请,因而美国化学日有进境,可与欧人并驾齐驱。乾隆十八年,英国特开艺术大会,无论巨商小贾、薄技片长,苟有能出乎其类、拔乎其萃者,则会主给予文凭,以为积学之券。其有能造灵妙机器有利于人,则当奏准朝廷奖其才艺。此会一设,各人乐从,皆自岀才力心思,以博荣名。于是各国蜂起,争相仿效,无不有工艺院之设。若创一新法呈验有益于世者,准创者独享其利若干年。英国更另筹巨款,专为艺术商人奖赏度支之用。如心思灵巧能制新物,或累于家贫未能竟业者,并资以经费,助其成功。斯时有美人雷瑙耳,慧质灵思,胜人数倍,于格致、制造各事均能细研其理,明道其法,国人重其才,公举为艺术会中总董。远近奇特之士均来造访,或议论终日,或执贽门墙。雷君不炫己长,虚衷博访,倘其才有可用者,则潜记其名,以待他日网罗之用。英人之厚待人才如此,民风国运其有不隆然兴起者乎?近时美国百工居肆,心思日辟,智巧日精,每岁所出新样之物,多于英国。其工艺列科十二,别类分门。
吾粤邝容阶司马使美而旋,述美技艺院二十余所,每所约二百余人,教习各十余人,地基由朝廷给发,建院经费或拨国帑,或抽房捐。年费由善士输助,如不敷用,一学生收回脩金百元、二百元不等,稍有盈积,概免脩金。所收学生,无论何国,必文法、算学均堪造就者,方能入选。院中有工艺书,无制造厂,学成而后,另进工厂阅历数年。光绪二年,美设百年大会,见俄国艺学院新制机器甚精,因师其法,在艺院兼设制造厂,俾得同时学习。故学生俱能运巧思、创新器,学期将满,聘请有人。艺院日多,书物日备,制造日广,国势日强。凡有新出奇巧之物,绘图贴说,进之当事,验其确有实用,即详咨执政,予以专利之权,准给执照,并将名姓、图说刊入日报,俾遐迩周知。所以有美必彰,无求不得,殚精竭虑,斗巧争奇,莫能测其止境也。
美国发牌衙门(发牌衙门西名拍吞,即考验各处所呈新出机器、技艺,准给有权独造执照之处。各国规例亦大同小异。查西报记一千八百四十六年至七十六年,此三十年中各国出有若干新法工艺,并比较何国多,何国少,以见民间之工艺盛衰。如四十六年,英国发出独造执照四百九十三种,七十六年发出三千四百三十五种。英属地在北亚美利加喀讷塔,四十六年发出三十八种,七十六年发出一千二百五十二种。奥国五十三年发出四百六十种,七十六年发出一千二百九十四种。比利七四十六年发出四百五十七种,七十六年发出二千五百七十种。法国四十六年发出二千七百五十七种,七十六年发出五千七百三十四种。意大利五十五年发出二百二十四种,七十六年发出二百三十八种。布鲁士四十六年发出五十五种,七十六年发岀四百七十六种。美国四十六年发出六百九十种,七十六年发出一万七千二百十六种。俄国新法初兴,发给无多,不过百数十种。惟年来各国技艺精益求精,无不日新月盛,所发执照已年多一年,其进款之多,胜于土产。顾各国准给独造执照之数,不尽是其本国新出技艺,有上等巧法,不独本国给发,即他国亦给,令其独造发售也),设总理一人考验机器,及画师、书吏各二十余人。每一礼拜呈验器物者,不下七十余种,酌收牌费,足敷公用。如此专门名家实事求是,制造所由日广,工艺所以振兴耳。
夫《周礼》考工居六官之一,《虞书》利用列三事之中,华人心思素多灵敏,自造新器,古不乏人。如江慎修先生制木牛耕田,以木驴代步,法虽不著,闻取猪脬实黄豆,吹以气而缚其口,豆浮正中,可知木制牛驴必用机关纳气令满,即能运动自如,似亦通西法蒸气拨轮之理也。先生又制留声筒,其筒以玻璃为盖,有钥司启闭,向筒发声,闭之以钥,传诸千里,开筒侧耳,宛如晤对一堂。即西国留声筒之法也。观此则知华人之聪明智慧实过西人,特在上者无以鼓舞之、振兴之,教习而奖劝之,故甘让西人独步。且上年所遣出洋学生肄业,又未得其法。如当时考取已通中外言语文字三十岁以内者,赴外国大书院肄习,各专一艺,不过数年可以成材,又省初学之资,无虑其年少变性,沾染西人风气,何致中途而废,制造各局尚用西人?今日本所需西人之物,无不自行制造,其价较西来之货更廉,又与西人时岀新样,较华人所制,无不价廉而工美。小民生计,尽为所夺。我国亟宜筹款,广开艺院,教育人材,以格致为基,以制造为用。庶制造日精,器物日备,以之通商则四海之利权运之掌上也,以之用兵则三军之器械取诸宫中也。此国富民强之左券也。
中国士大夫鄙谈洋务者,咸谓欧洲各国富强未久。实不知其强弱无常,盛衰迭变。余阅美国百年大会日报所载英、俄、德、法、奥、美六国富强之略,凡各国立国先后,人民多寡,国中贫富,国债经费之如何支销,土产工艺之如何征入,莫不清列。今择其大略于后,以备考核。
英立国八百六十年,人民计共三十四兆三十万零五千人。其富共四万五千兆,国债共三千八百兆,而每年之费共四百一十五兆,土产所值每年有一百二十万,而工艺所出每年则四千兆。法立国共一千一百年,人民共三十七兆零一十六万六千。其富共有四万兆,国债一千兆,国费六百五十兆,土产二千兆,工艺二千五百兆。德立国一千一百年,人民四十五兆三十六万七千,富二万五千兆,国债九十兆,国费一百五十兆,土产一千八百兆,工艺二千二百兆。俄立国三百五十年,人民八十二兆四十万人,国债一万五千兆,国费六百兆,土产二千兆,工艺一千三百兆。奥立国一千一百年,人民三十九兆一十七万五千人,其富一万四千兆,国债二千兆,土产一千兆,工艺一千五百兆。美立国一百年,人民五十兆零一十五万,国债一千八百兆,国费二百五十七兆零九十元,土产七千五百兆,工艺八千兆。
以上六国人民、财赋、国债、国费、土产、工艺合而参观,亦可知大略也。然则其工艺之多,土产之盛,国人之富,亚洲远不及矣。何尚庞然自大,鄙谈洋务者乎!
附 《振兴工艺制造说》
当世士大夫所当汲汲焉讲求者,孰有过于西学者哉!顾第曰西学而汲汲焉讲求,或以管窥,或以臆度,或浅尝而辄止,或泛骛而不专,宜乎有轮舟而不能驶,有机器而不能用,皆必在西人为之指示焉、推挽焉。而华人之从事于轮舟、机器者视为固然,不求甚解,遂使西学之奥窍终未尽窥,西学之精微终未尽抉也。
然则言西学者,凡一切水学、火学、气学、光学、声学、电学、力学、算学、化学、医学、兵学、机器学、植物学、天文学,必别户分门,设科校士,各精一艺,各擅一长,而后西学可以大兴也。且夫西学之所当效法者,有缓急,有本末。当今之时谋人家国事,必以通商、练兵二者为尤亟。通商以为富,练兵以为强,国富兵强于西学乎何有?所谓通商者,岂商贾懋迁、舟车通达而已乎?所谓练兵者,岂枪炮储备、步伐整齐而已乎?间尝探其原,图其要,以为制造一事,为通商、练兵之纲领。
泰西通商所以致富者,在材货之充盈耳;泰西练兵所以致强者,在器械之精利耳。材货、器械非制造不为功,我中国所产之材货,所用之器械,由泰西制造者为多,将使我中国袭其故智,效其成法。泰西所制造者,我中国皆能制造之,则可以尽制造之能事乎?未也,心思愈用而愈出,机括愈变而愈精,天下之物无穷,天下之理亦无穷,而吾心之灵,遂求其间而入焉。必也取泰西所制造者,求其理而穷其故,因泰西所已制之物,进而求泰西所未制之物。我中国地大物博,将见青出于蓝,冰寒于水,驾泰西而上之。制造之道,于是乎得焉。不言富而富在其中,不言强而强在其中矣。虽然,是必使天下有志之士皆殚思竭精、极深研机,以从事于制造而后可。我中国辟门吁俊,学古入官,率由旧章昭示来世,无敢有侈口陈词、酿新法扰民之祸者。其又安能令天下有志之士皆殚思竭精、极深研机,以从事于制造也乎?然则制造一事终不可兴乎?曰:是有术焉。为民上者以名、利二字驱使天下,而天下之民趋之若鹜、奔走恐后者,无他术为之也。
泰西于制造一事既精而益精,日新而又新,谓非有术以驱使之乎?泰西人士往往专心致志,惨淡经营,自少而壮而老,穷毕生之材力、心思以制造一物。其祖若父有志未成,则子若孙接踵而起,复专心致志,惨淡经营,自少而壮而老,穷毕生之材力、心思以制造一物,必使豁然有得、大功告成而后已。此其驱使之者谁也?曰名也,利也。泰西立法,无论士、商、军、民,有能自制一物者,以初造式样上诸议院考验、察试,以为利于民、便于民,则给领凭票,定限数年,令其自制、自售,独专其利。他人有依傍,仿效以争利者,惩究不贷。彼制造者于数年之间,既已独专其利,而获利无算。所呈式样什袭珍藏,后世有摩挲斯物者,以为创于某人,犹相与叹赏不置,是利之中有名在焉。此所以泰西制造之精且新者层见叠出、炫异争奇、日新月异而岁不同也。
我中国人士于名、利二字蟠据固结于胸怀间,终其身不可解,积习相沿,牢不可破。仿泰西驱使之法行之,又何患天下有志之士不殚思竭精、极深研机,以从事于制造也乎?
《沪报》此论颇中肯綮。余尝考日本技艺书院,自创设至今仅十有七年,设立大学院不过十年,而目前由学塾以升入学院者,彬彬济济,于工艺之道,无不各造精微。此皆广设书院,教育得宜之效也。堂堂华夏乃远逊之,是诚中国之耻也。如耻之,莫若师泰西之所长而夺其所恃。今我苟欲发奋自强,必自留意人才始,而人才非加意教养不能有成。
夫师夷制夷,今日之留心时务者,类能知之,能言之。然有七年之病,而不蓄三年之艾,则因循颓废,锢疾果何日瘳乎?余夙欲创办机器技艺书院及教养穷民工艺院,以期技艺日精,漏卮可塞,且藉此教养无限穷民,使无外向。恨经费过巨,力不从心。业托英、美诸工师,各将其国工艺书院章程钞寄来华,拟续刊之,以备当道采择。
泰西不独新造之物准其专利若干年,即著书者亦有此权利。盖著一书穷年累月,费尽心神,方得成兹不刊之作。向日无刻字印书之法,初则书于羊皮,继而创行纸张,遂书于纸。每书钞录非易,于是名山述作,未容轻易传示于人。
其后印法创行,作者遂能专利,每成一书只准自刊自卖,不准他人翻刻,违者治以罪,或罚锾以归书主。后英廷以严禁翻刻,销路不宏,遂于康熙三十年弛其禁令。一时牟利之徒皆纷纷翻刻成书,亥豕鲁鱼,殊多纰缪,名家患之,请于议院,再颁前禁。议定作书之人准独享利息十四年,至十四年后方准他人翻刻。嘉庆十九年重定新章,许作书者独享书利二十八年。后复展其限,许作者终身享利,没后及其子孙,七年方准他人重刊。
迨道光二十二年,颁定国例,作者于所作告成后,报明国家所著何书,即须刊卖,可卖至四十二年。此后方许坊肆翻刻。如其人不欲久专书利,亦可将刻书执照售于他人,骤得巨款。惟执照卖后,则作者于其书毫无利权矣。我国亦宜仿行,若所著新书有益于世者,更如法国之奖赏,以示鼓励,则人材自然辈出矣!
工艺一道,为国家致富之基。工艺既兴,物产即因之饶裕。中国文明早启,向重百工。《周礼》云:“大宰以九职任万民,五曰百工,饬庇八材。”《考工记》云:“凡攻木之工七,攻金之工六,攻皮之工五,设色之工五,刮磨之工五,抟植之工二。”又贾师各掌其次之货贿之治,辨其物而均平之,展其成而奠其贾。遐稽三代治道,郅隆庶富之庥,蒸蒸日上;乃沿革至今,故步自封,罕有竭耳目心思以振兴新法者,何怪乎国中贫惰而外侮日乘也?
兹欲救中国之贫,莫如大兴工艺。其策大略有四:
一、宜设工艺专科也。中国于工作一门,向为士夫所轻易,或鄙为雕虫小技,或詈为客作之儿。明熹宗以天子之尊而刻木飞鸢,史册犹多遗议。致天下有志之士,不敢以艺自鸣,国家何能致富乎?今拟设立工艺专科,即隶于工部,其为尚书、侍郎者,均须娴习工艺。诏各省人民有新造一器、新得一法为他人所无者,为上等。或仿照成法能驾而上之者,为中等。若智巧犹人、才具开展者,为下等。此三等人皆得与试,取列后可以为工务官员,其有自愿售技者,国家准予保护,令专利二十年。
一、宜开工艺学堂也。大造生材,无地蔑有,而谓华人之巧必逊西人,此扣槃扪烛之见耳。今宜仿欧西之例,设立工艺学堂,招集幼童,因才教育,各分其业,艺之精者以六年为学成,粗者以三年为学成。其教习各师由学堂敦请。凡声、气、电、光、铁路、熔铸、雕凿等艺,悉责成于工部衙门。
一、宜派人游学各国也。俄王大彼得,以一国之君而屈贵降尊,至荷兰、英吉利厂中学习技艺。厥后俄国人材辈出,国势大张,史册犹津津乐道。日本以弹丸小国,有志维新,当其初见货物之有入无出也,乃分遣亲藩大臣游历各国,访其政俗、人情。今之伊藤诸臣,即当时随派之肄业学生也。今中国亦宜亲派大臣率领幼童,肄业各国,习学技艺,师彼之所长,补吾之所短,国中亦何虑才难乎?
一、宜设博览会以励百工也。欧洲博览会始于法国,一千七百六十年以前。至乾隆二十六年,英国创雅物会,专赛玩物。嘉庆三年,法王拿波仑第一兴新物会。一千八百十九年,法国共有会场十余处。于是德、意、智、奥各国相继行之。咸丰元年,英创万国通商大会。其最大者为同治六年法之巴黎斯会,同治十二年奥之维也纳会,光绪二年美费拉特费之会。日本在明治初年,子弟工艺学成,于横须贺设立劝工场,以赛新物,其佳者准其专利,虽至微之物,皆优奖之。故国本大张,得列公法大国之内。今中国亦宜于各省会市镇各设劝工场,备列本省出产货物、工作器具,纵人入观,无分中外。一以察各国之好恶,一以考工艺之优绌,使工人互相勉励,自然艺术日新。
余尝与陈君敬如拟有《上海博览会章程》,面呈商务大臣盛宗丞,惟望奏请朝廷,严饬各省切实举行,并将出产若干种,人工制造若干种,每年奏报。若出口之土产增多,工匠制造新器增多者,地方官及工师分别保奖,不办者予以处分,则无形之奖劝多矣。诚所谓西人之富在工而不在商。盖商者运已成之货,工者造未成之货,粗者使精,贱者使贵,朽废者使有用,有工艺然后有货物,有货物然后有商贾耳。
大率富强之道,无论何事皆须平日官为提唱。如农、工、商务,当创新法。开新埠之时,必先官设学堂以为教,官创机厂以为式,官助资本以扶持,然后农、工、商之利可开。本欲阜财,必先费财,西洋各国皆然,而日本为尤著。否则一旦有急,安得人才、兵械而用之?纵使可购,亦不过废杂之枪,价且极昂,虚糜而兼误国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