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陆城西,渔船夹岸灯明灭,晚集枫林,郢人巴人半优劣。
解佩亭前水尚流,仙蛾不见风景别。欲访还丹妙术学延年,入悟何当问老禅。
宛如箭射昆崙直透出,声落星宿海波荡九天。搥碎须弥为平地,下开混沌别创万国分山川。
寓言谁超庄列上,古来多少大宗匠。太远莫令失归宿,至玄更得高气象。
气象非凡人所瞻,淡然细味水晶盐。梅梢夜挂西楼月,沆瀣常餐不下帘。
隔帘冰雪清神思,阳春自歌写胸次。深宵忽散珠玉光,为收诗草开箧笥。
楚客调同和者多,旋沽帝城腊酒宁辞醉。紫微下与琐闼邻,圣代应知不负人。
人间风雨隔朝列,海中日月容波臣。汉江东逝自不尽,蛟龙作伴待时振。
倒翻铁网拔出珊瑚根,丛根赤色长含润。了此上乘何处谈,华岳峰头共坐烟岚千万仞。
成都草堂,唐杜工部旧居之地也。堂屡废矣,辄新之者,重其人也。今日之举,则巡抚都御史钟公蕃倡其议。既成,成都府同知吴君廷举以书与图来属予记之。
盖翘然而起,临于官道者为门。门之后为祠,祠后为书院。引水为流,桥其上,以通往来。于其前门焉,榜曰“浣花深处”。进于是,则草堂也。堂之左右,亦各为屋,缭以周垣。其东为池,引桥下之水注其中,菱莲交加,鱼鸟上下相乐也。名花时果,杂植垣内。其外则树以桤、柳,象子美之旧也。经始于弘治庚申之春,落成于其年之秋,财不费而功侈,民不劳而事集。
夫世称子美者,概以为诗人。愚以为诗道极于子美,而子美重于人者,不独诗也。唐文章之士千百人,而祠于后者,仅可指数。子美之草堂,人皆知之,是独以其诗哉?蜀自先秦以来,数千年间,通祭祀者才数人。若秦之李冰,汉之文翁、孔明,皆以功德流远。而子美徒以羁旅困穷之人,轩然与之并,是诚不独以其诗也。盖子美之为人,孝友忠信,大节俱备,读其诗,考其素履,一一可见。志其墓者,不过称之为文先生耳。於乎!此何足以知子美哉?不知于当时,而知于后世,一世之短,百世之长,子美之名若草堂,虽与天壤俱存可也。今日诸公之举,尊贤厉俗,其于风教岂曰小补之哉! (选自《天启新修成都府志》卷四十三,有删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