阱虎不肉气疲馁,缚马刍槽负鞯辔。丈夫生命禀素贱,何益千秋姓名贵?
二何山人左司后,得气于古殊近才。骨相拄石海门立,神光洞月天胁开。
医经枢素诗甫白,纬以方寸纤钜该。黄金如砾满天地,连云但筑歌舞台。
十年贞守美人老,颜色在镜生惨哀。飘然引去谢尘市,绮角精灵通尺咫。
且安榛棘巢鸾鹤,未厌牢栏溷羊豕。峰峦拥髻皆面楼,门前江水日夕流。
荒萝羃径遁山鬼,怪树偃壁交文虬。种花莳药有经济,拥书席画无王侯。
往来自听友朋乐,饥寒且诿妻孥愁。太阴饵髓饱真液,鹿卢百鍊非良钩。
昔年风雨萧萧寺,匝地桐阴礴秋翠。高樽华烛坐瞬刻,七载离心俱梦寐。
晚钟一声南雁落,把臂重逢此高阁。仙仙道气挹逾古,绝俗锋棱自寒崿。
依蒲借钵论身世,汎浪萍根各无著。瘴木露草瀰淫淫,寸土与洁天之心。
君毋改志出山浊,我将归遁烟海深。蛟龙回护安期宅,门外𧹬苔积如铁。
何当与子结邻居,手斧桃花煮白石。
古之贤人,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,故生而向学,不待壮而其道已成。既老而后从事,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,亦将徒劳而鲜获。姚君姬传,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,余甚畏之。姬传,余友季和之子,其世父则南青也。亿少时与南青游,南青年才二十,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。太夫人仁恭有礼,余至其家,则太夫人必命酒,饮至夜分乃罢。其后余漂流在外,倏忽三十年,归与姬传相见,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。明年,余以经学应举,复至京师。无何,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,犹未娶也。读其所为诗赋古文,殆欲压余辈而上之,姬传之显名当世,固可前知。独余之穷如曩时,而学殖将落,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。
昔王文成公童子时,其父携至京师,诸贵人见之,谓宜以第一流自待。文成问何为第一流,诸贵人皆曰:“射策甲科,为显官。”文成莞尔而笑,“恐第一流当为圣贤。”诸贵人乃皆大惭。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,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,其射策甲科为显官,不足为姬传道;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,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。孟子曰: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,以尧舜为不足为,谓之悖天,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,谓之漫天。若夫拥旄仗钺,立功青海万里之外,此英雄豪杰之所为,而余以为抑其次也。
姬传试于礼部,不售而归,遂书之以为姬传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