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像宫女脸上残留的脂粉秀痕,又似云间仙子飘坠的轻盈倩影。一株新梅,寂寞绽放在野水荒湾。古石之下,埋着你带香的遗骨;金沙滩头,葬着她的连环锁骨。我不怨南楼横笛吹起《梅花落》,曲调幽怨哀伤;却更恨清晨和风漫过万水千山,将梅花吹得片片飘零。黄昏庭院里,梅香悄悄弥漫;幽冷月光下,疏影摇曳翩跹。
寿阳公主空对宝镜,修补脸上的残痕,悄悄妆点着姣好容颜。试问谁能调匀玉髓,悄悄修补这香艳的痕斑?潇潇细雨里,归鸿不断翩然远去;无边春寒,仍笼罩着那梅树满坡的孤山。远去的幽魂,谁能将它招还?唯有在梦中,与你于溪边相见——你身着洁白衣裙,解下玉佩相赠,作为别离的留念。最是惹人愁绪的,莫过
这首词是吴文英咏物抒怀的经典之作,以梅花为核心意象,借落梅之景寄寓深藏的情丝与岁月感慨,词作遣词精工、用典精妙,笔触空灵凝练,将写景、叙事、抒情与故实融为一体,既勾勒出梅花的清雅神韵,又暗合作者的人生际遇,堪称咏物词中的佳品。词作开篇便聚焦梅花凋谢的瞬间,以“宫粉”描摹其娇艳色泽,“仙云”勾勒其清雅姿质,“雕痕”“堕影”点出其飘零之态,字字锤炼,将落梅的美感与落寞精准传递。“无人野水荒湾”一句补写背景,让仙姿绰约、暗香浮动的梅花,悄然飘落于阒寂空旷的荒野水湾,既营造出悠远淡寒的意境,也为全词奠定了孤清的基调。紧接着“古石埋香,金沙锁骨连环”两句,承接“雕”“堕”之意,将落梅的命运推向
尝读六国《世家》,窃怪天下之诸侯,以五倍之地,十倍之众,发愤西向,以攻山西千里之秦,而不免于死亡。常为之深思远虑,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,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,而见利之浅,且不知天下之势也。
夫秦之所以与诸侯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郊;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野。秦之有韩、魏,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。韩、魏塞秦之冲,而弊山东之诸侯,故夫天下之所重者,莫如韩、魏也。昔者范雎用于秦而收韩,商鞅用于秦而收魏,昭王未得韩、魏之心,而出兵以攻齐之刚、寿,而范雎以为忧。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。
秦之用兵于燕、赵,秦之危事也。越韩过魏,而攻人之国都,燕、赵拒之于前,而韩、魏乘之于后,此危道也。而秦之攻燕、赵,未尝有韩、魏之忧,则韩、魏之附秦故也。夫韩、魏诸侯之障,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,此岂知天下之势邪!委区区之韩、魏,以当强虎狼之秦,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?韩、魏折而入于秦,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,而使天下偏受其祸。
夫韩、魏不能独当秦,而天下之诸侯,藉之以蔽其西,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。秦人不敢逾韩、魏以窥齐、楚、燕、赵之国,而齐、楚、燕、赵之国,因得以自完于其间矣。以四无事之国,佐当寇之韩、魏,使韩、魏无东顾之忧,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;以二国委秦,而四国休息于内,以阴助其急,若此,可以应夫无穷,彼秦者将何为哉!不知出此,而乃贪疆埸尺寸之利,背盟败约,以自相屠灭,秦兵未出,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。至于秦人得伺其隙以取其国,可不悲哉!
临川之城东,有地隐然而高,以临于溪,曰新城。新城之上,有池洼然而方以长,曰王羲之之墨池者,荀伯子《临川记》云也。羲之尝慕张芝,临池学书,池水尽黑,此为其故迹,岂信然邪?
方羲之之不可强以仕,而尝极东方,出沧海,以娱其意于山水之间;岂有徜徉肆恣,而又尝自休于此邪?羲之之书晚乃善,则其所能,盖亦以精力自致者,非天成也。然后世未有能及者,岂其学不如彼邪?则学固岂可以少哉,况欲深造道德者邪?
墨池之上,今为州学舍。教授王君盛恐其不章也,书‘晋王右军墨池’之六字于楹间以揭之。又告于巩曰:“愿有记”。推王君之心,岂爱人之善,虽一能不以废,而因以及乎其迹邪?其亦欲推其事以勉其学者邪?夫人之有一能而使后人尚之如此,况仁人庄士之遗风余思被于来世者何如哉!
庆历八年九月十二日,曾巩记。
辛亥之冬,予载雪诣石湖。止既月,授简索句,且征新声,作此两曲。石湖把玩不已,使工妓隶习之,音节谐婉,乃名之曰《暗香》《疏影》。
暗香
旧时月色,算几番照我,梅边吹笛。唤起玉人,不管清寒与攀摘。何逊而今渐老,都忘却春风词笔。但怪得竹外疏花,香冷入瑶席。
江国,正寂寂。叹寄与路遥,夜雪初积。翠尊易泣,红萼无言耿相忆。长记曾携手处,千树压西湖寒碧。又片片、吹尽也,几时见得。
疏影
苔枝缀玉,有翠禽小小,枝上同宿。客里相逢,篱角黄昏,无言自倚修竹。昭君不惯胡沙远,但暗忆、江南江北。想佩环、月夜归来,化作此花幽独。
犹记深宫旧事,那人正睡里,飞近蛾绿。莫似春风,不管盈盈,早与安排金屋。还教一片随波去,又却怨、玉龙哀曲。等恁时、重觅幽香,已入小窗横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