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季弟新居落成用仲弟韵
罗钦顺〔明代〕
新构峥嵘与世更,宋朝遗址尚知城。地灵总信人须杰,心远从知梦亦清。
春酒日长花剩发,晓檐风细鹊双鸣。百年事业无穷在,一善何妨取卫荆。
罗钦顺
(1465—1547) 明江西泰和人,字允升,号整庵。弘治六年进士。授编修,迁南京国子监司业,以实行教士。忤刘瑾,革职为民。瑾诛复官,累迁吏部右侍郎。世宗即位,擢吏部尚书,以与张璁、桂萼同朝为耻,辞归。家居二十年,潜心性理之学。初笃信佛学,后舍弃。认为博学、审问、慎思、明辨、笃行,废一不可,卒谥文庄。有《困知记》、《整庵存稿》。► 505篇诗文
鷧鸟中计
《权子杂俎》〔明代〕
人有鱼池,苦群鷧窃啄食之,乃束草为人,披蓑、戴笠、持竿,植之池中以慑之。群鸬鹚初回翔不敢即下,已渐审视,下啄。久之,时飞止笠上,恬不为惊。人有见者,窃去刍人,自披蓑、戴笠,而立池中,仍下啄,飞上如故。人随手执其足,鷧不能脱。
革除遗事二·程本立传
黄佐〔明代〕
程本立,字原道,嘉兴崇德人。少读书,不务章句。闻金华朱彦修兄弟得考亭之学于白云许谦,乃往就学焉。寓金华最久,造诣日深。洪武丙辰,以明经秀才举,擢秦府典仪所引礼舍人,同秦、晋、燕三府官僚召见奉天门下,赐马匹楮币有差。在任五阅月,以母艰去。庚申,服除,补周府礼官。
丁卯,从王朝京师。被累,谪云南长官司吏目。留家大梁,自以一仆之任。时所部百夷煽诱为逆,本立单骑深入,为书开谕逆顺利害,由是诸夷感悦归顺,边事以息。西南当王师初靖,余孽尚骄,时西平侯沐英、布政使张紞以本立统须守御,因自誓曰:“吾当以死救此一方。”遂不避艰险,山行野宿,自楚雄、姚安以逮大理、鹤庆、丽江、水昌,咸赖其抚绥安辑。自是民得安业,军得着伍,本立之力也。
戊寅,奏计京师。应天府尹尚瑶、学士董伦交章以文学优长守身廉洁荐。乃征入翰林,纂修高庙实录,陞都察院左佥都御史,阶中顺大夫,支正七品俸。辛巳,以夫误陪祀调除,仍留翰林纂修。明年实录完,调江西按察司副使。未及行,适靖难兵渡江逮入京,本立遂自尽,壬午六月十三日也。官因追其恩典,家无遗资,时目为清御史。所著有巽隐集十卷,佥事吴昂刊行于闽,而林庭㭿又称为今之夷、齐云。
时同纂修者学士董伦,礼部郎中夏正善,史官钱塘高让、卢陵吴勤、赵友士、端孝思、同郡张秉彛、唐耕,侍讲王景,修撰李贯,编修吴溥、杨溥、杨子荣、刘现,侍书刘彦铭,皆免于难,或见用于新朝焉。
严祺先文集序
归庄〔明代〕
韩文公之文,起八代之衰,其诗亦怪怪奇奇,独辟门户,而考亭先生尝病其俗,曰《上宰相书》、《读书城南诗》是也。岂非以其汲汲于求知干进,志在利禄乎?故吾尝谓文章之事,未论其他,必先去其俗而后可。今天下多文人矣,身在草莽,而通姓名于大人先生,且朝作一文,暮镌于梓,往往成巨帙,干谒贵人及结纳知名之士,则挟以为贽,如此,文虽佳,俗矣。吾读严子祺先之文,深叹其能矫然拔俗也。无锡自顾端文、高忠宪两先生讲道东林,远绍绝学,流风未远。严子生于其乡,诵遗书,沐馀教,被服儒者,邃于经学。平日重名节,慎行藏,视世之名位利禄,若将浼焉。感愤郁塞,触事而发,故其文立言之旨,多今人之笑为迂者。韩子尝言:“人笑之,则心以为喜。”夫人之笑韩子者,特以其文辞为流俗所笑,犹杰然为一代儒宗;若立言之旨为流俗所笑,不又加于古人一等乎!虽然,使韩子而居今之世,其立言之旨,当亦如严子之迂,必不至有上宰相之书、城南之诗,取讥于大儒矣。严子之文,余所见止数十篇,论理论事,明快严峭,恂恂儒者而笔能杀人,文辞之工如此!然吾以为文辞之工,今世文人之不免于俗者,亦或能之;其所以矫然拔俗,乃在立言之旨,世所共笑为迂者也。夫世共笑为迂,余独不以为迂,而欣赏叹诧,则余亦迂甚矣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