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我向东走出了卢龙塞,客居他乡的愁绪如浩渺云烟般孤绝。
绵延万里的亭堠矗立在边疆,汉家儿郎仍在戍守防备胡虏。
战争的烟尘弥漫着北海,敌人的骑兵正在向南驰驱。
辗转久战岂是长久的计策,和亲通好也不是长远的谋图。
遥想当年李广将军,从容持节离开帝都。
他统帅三军横扫大漠,一战便擒获了匈奴的单于。
我也常怀着对朝廷的感服之心,渴望能献上纵横捭阖的奇谋。
可如今倚剑四顾,又能与谁共商大业?空望着关塞河流盘屈迂回无尽头。
注释
塞上:乐曲名,出自汉横吹曲辞。
卢龙塞:卢龙塞(今喜峰口
这首诗写于唐玄宗开元十九年(731年)冬,是作者28岁时出卢龙塞时写的。唐玄宗开元十八年(730年)五月,契丹大臣可突干杀其王,率国人并胁奚众背离唐王朝,降附突厥。唐于是在关内、河内、河南、河北分道征兵,兴师出击。时高适正“混迹渔樵”、失意落魄,前往东北边塞,希望通过立功边塞,进入仕途,实现他经世济民的宏伟抱负。这首诗就是写于他北游期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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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诗十六句,可分为两段,每段八句。前段抒写作者对边庭时局、政策的深沉担忧。
开篇“出塞”二句即奠定全篇基调,诗人东出卢龙古塞,置身荒寒边地,举目四望皆是“黄沙百战穿金甲”的苍茫景象,孤寂之感油然而生。这孤寂非止源于地理空间的辽远,更深植于对边防危局的深切忧虑。诗人以如椽之笔勾勒出强敌犯边的惊心动魄:“南驱”二字力透纸背,既凸显胡骑南侵的嚣张气焰,又暗含对朝廷消极防御策略的尖锐批判;“边尘动北海”的壮阔画面,既展现敌军来势之猛,更昭示其已占据战略主动,而守方却深陷被动掣肘之境。诗人通过“南驱”“边尘”等意象的凝练组合,既完成对敌情的精准描摹,又暗含对时弊的深刻针砭,展现
《塞上》是唐代诗人高适所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。此诗前八句写诗人走至塞上,见亭堠星罗、边尘弥漫的战备状态,而忧患国事;中间四句怀古托今并抒志,希望能有李将军那样的骁勇边将,早靖边尘;后四句为自我抒怀,表达壮志难酬、悲歌谁诉的沉痛之感。全诗灌注着诗人对国事的深切忧虑,体现出诗人激昂慷慨、豪情俊发的英雄气概。全诗直抒胸臆,感情沉郁。
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,由是而之焉之谓道,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仁与义为定名,道与德为虚位。故道有君子小人,而德有凶有吉。老子之小仁义,非毁之也,其见者小也。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。彼以煦煦为仁,孑孑为义,其小之也则宜。其所谓道,道其所道,非吾所谓道也。其所谓德,德其所德,非吾所谓德也。凡吾所谓道德云者,合仁与义言之也,天下之公言也。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,去仁与义言之也,一人之私言也。
周道衰,孔子没,火于秦,黄老于汉,佛于晋、魏、梁、隋之间。其言道德仁义者,不入于杨,则归于墨;不入于老,则归于佛。入于彼,必出于此。入者主之,出者奴之;入者附之,出者污之。噫!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孰从而听之?老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佛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为孔子者,习闻其说,乐其诞而自小也,亦曰“吾师亦尝师之”云尔。不惟举之于口,而又笔之于其书。噫!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其孰从而求之?
甚矣,人之好怪也,不求其端,不讯其末,惟怪之欲闻。古之为民者四,今之为民者六。古之教者处其一,今之教者处其三。农之家一,而食粟之家六。工之家一,而用器之家六。贾之家一,而资焉之家六。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?
古之时,人之害多矣。有圣人者立,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。为之君,为之师。驱其虫蛇禽兽,而处之中土。寒然后为之衣,饥然后为之食。木处而颠,土处而病也,然后为之宫室。为之工以赡其器用,为之贾以通其有无,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,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,为之礼以次其先后,为之乐以宣其湮郁,为之政以率其怠倦,为之刑以锄其强梗。相欺也,为之符、玺、斗斛、权衡以信之。相夺也,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。害至而为之备,患生而为之防。今其言曰:“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剖斗折衡,而民不争。”呜呼!其亦不思而已矣。如古之无圣人,人之类灭久矣。何也?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,无爪牙以争食也。
是故君者,出令者也;臣者,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;民者,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者也。君不出令,则失其所以为君;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,则失其所以为臣;民不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,则诛。今其法曰,必弃而君臣,去而父子,禁而相生相养之道,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。呜呼!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,不见黜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,不见正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
帝之与王,其号虽殊,其所以为圣一也。夏葛而冬裘,渴饮而饥食,其事虽殊,其所以为智一也。今其言曰:“曷不为太古之无事?”是亦责冬之裘者曰:“曷不为葛之之易也?”责饥之食者曰:“曷不为饮之之易也?”传曰:“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,先治其国;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;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;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;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。”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,将以有为也。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,灭其天常,子焉而不父其父,臣焉而不君其君,民焉而不事其事。孔子之作《春秋》也,诸侯用夷礼则夷之,进于中国则中国之。经曰: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。”《诗》曰:“戎狄是膺,荆舒是惩。”今也举夷狄之法,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,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?
夫所谓先王之教者,何也?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。由是而之焉之谓道。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其文: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;其法:礼、乐、刑、政;其民:士、农、工、贾;其位:君臣、父子、师友、宾主、昆弟、夫妇;其服:麻、丝;其居:宫、室;其食:粟米、果蔬、鱼肉。其为道易明,而其为教易行也。是故以之为己,则顺而祥;以之为人,则爱而公;以之为心,则和而平;以之为天下国家,无所处而不当。是故生则得其情,死则尽其常。效焉而天神假,庙焉而人鬼飨。曰:“斯道也,何道也?”曰:“斯吾所谓道也,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。尧以是传之舜,舜以是传之禹,禹以是传之汤,汤以是传之文、武、周公,文、武、周公传之孔子,孔子传之孟轲,轲之死,不得其传焉。荀与扬也,择焉而不精,语焉而不详。由周公而上,上而为君,故其事行。由周公而下,下而为臣,故其说长。然则如之何而可也?曰:“不塞不流,不止不行。人其人,火其书,庐其居。明先王之道以道之,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。其亦庶乎其可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