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山去县治一百里,其奇怪名天下,而县之人罕有至焉。盖以其远且僻,车船辄穷日而至,以故游者弃之,类怅望不能至。其至者又多因他事过其下,偶一登览遂去,莫能尽其奇也。而负郭道旁之山无可观者,而相率游者甚众。呜呼,以远且僻而其奇不得售焉;其售者又止如此,岂非其地使然哉!
余尝闻浮山之胜,欣然慕之,自以生此邦,有终焉之意。辛酉之秋。与二三子者浮舟出江滨,经浮山之麓,私心独喜,庶陟而浮焉,以娱吾志。二三子者不可,曰:“去!去!及风之迅也。”先是余在舟中望见之,高不一里,广袤不二三里,若无奇焉。而其中岩壑秀丽,盖已工绝。夫以远且僻不得售其奇,而其奇又隈藏含蓄如此,此其所以至之少也。余既悔其去而不得尽其奇也。已而归过山中,登览二日而还。俟他日买田其间以终焉,而庶以写浮山之形容,而先为记之。如此,便僧诸石壁上。
译文
浮山距离县城有一百里,它的奇特怪异闻名天下,但县里的人很少有去过那里的。大概是因为它地处偏远又荒僻,车船往往要一整天才能到达,因此游览的人都放弃了它,大多只能怅然远望而无法抵达。那些到达的人,又多是因为其他事情经过山下,偶尔登上去游览一番就离开了,不能尽情领略它的奇特之处。而县城近郊道路旁边的山没有什么值得观赏的,结伴去游览的人却非常多。唉,因为偏远荒僻,它的奇特之处无法展现;而那些能被人看到的景致又只是这样,难道不是地理位置使它这样的吗!
我曾经听说浮山的美景,满心欢喜地向往它,自认为生长在这个地方,有在那里终老的想法。辛酉年的秋天,我和两三个友人乘
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,尽览其奏议。其任安徽巡抚,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。大旨言:与棚民相告讦者,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,至有以数百亩之山,保一棺之土;弃典礼,荒地利,不可施行。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、人迹不可通之地,开种旱谷,以佐稻粱。人无闲民,地无遗利,于策至便,不可禁止,以启事端。余览其说而是之。
及余来宣城,问诸乡人。皆言:未开之山,土坚石固,草树茂密,腐叶积数年,可二三寸。每天雨,从树至叶,从叶至土石,历石罅滴沥成泉。其下水也缓,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。水缓,故低田受之不为灾;而半月不雨,高田犹受其浸溉。今以斤斧童其山,而以锄犁疏其土,一雨未毕,沙石随下,奔流注壑涧中,皆填污不可贮水,毕至洼田中乃止。及洼田竭,而山田之水无继者。是为开不毛之土,而病有谷之田;利无税之佣,而瘠有税之户也。余亦闻其说而是之。
嗟夫!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。由前之说,可以息事;由后之说,可以保利。若无失其利,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,则吾盖未得其术也。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。